三双翅膀飞过一条条街道。
“哎,会长,这一路上过来。。。感觉异兽比之前要凌乱多了啊。”修米尔看着下方大嗿人肉的异兽,拍了拍机械翅膀,飞得更高了些。
“刚才穷奇已经跑了,群兽无首,朱老师不是讲过吗?兽群需要一个‘领导者’,‘领导者’的智力是远高于其它异兽的,之前那么疯狂的进攻,是因为‘穷奇’下达了‘进攻’的‘命令’。现在穷奇跑了,它们的头脑便又成为了以‘进食’为目的的思维。”萝拉白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另一个少年,“会长,我说的对吗?”
会长只是轻轻地点点头。
“哔哔。。。喂,喂!会长!”耳机里传出一阵杂音,但很快正常了。
“怎么了?”少年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有杂音?出了什么事?”
凌海学院标配的通讯耳机是很难出现问题的,而且还有“天河”的七十二只“天眼”覆盖全球,干扰是极其少有的,这使得会长有些疑惑。
“哦,大概是干扰源吧,我们也听到了。”那一头回答,“会长,我们已经被林耀主任接应了,就差您,萝拉,修米尔和欧阳理了。”
“欧阳理?他怎么了?萝拉和修米尔在我身边,欧阳理去哪儿了?”
“之前说是要去救人,但现在怎么拨都没回应。。。”
“笨蛋!要说多少次你们才能记住?!不要单独行动!你们就没人陪他一块儿吗?!”会长冰山似的神色竟闪现出一丝愠色。
“啊。。。抱歉,但。。。但他,他跑得太快了。”那一头听出了会长的愤怒,语气一瞬间有些战栗。
“他往哪儿去了?”
“王。。。王轩巷。”
他即刻挂断了,回头看向修米尔和萝拉,“你们先去,让他们不用等了,赶紧带灾民走,给我留一辆车就可以了。”
“哎?会。。。会长?”两人被会长一瞬间的愠色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时,那双巨大的机械翅膀却早已飞远了。
他飞落在一处高楼上,望向四处,夜色笼罩了天空,唯剩西方尚有些灰白,火光时时在城市的街角,楼内窜出,有时会从其中跳出一只浑身燃烧的躯体跌落。
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黑暗中的荧光照亮了那张脸。
进入界面,连通一处强信号的无线网络,再点开另一项程序。
“哟,杨虓同学。”随着一声轻快的招呼从喇叭里传出,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可爱少女,她晃了晃脑袋,双马尾轻轻地跳了跳,“嗯。。。看来八区(别兹克所在的地区代号)现在的网络很繁忙嘛,求救的,找亲朋好友的,还有其他城市的灾民安置规划。。。话说回来,有什么事吗?”
“‘天河’,追踪一下欧阳理的电子通讯机。”
“哦,好的。”虚拟的少女打了个“OK”的手势,闭上了双眸,作为背景的数据条飞快地舞动着,宛如一条条飞舞的蛇。
“搞定!”只不过数秒,虚拟的少女便睁开了眼睛,“三维更清晰哦,带立体现象装置了吗?”
名叫“杨虓”的少年从衣兜里摸出了一颗金属小球,他轻轻地把它放在地上,触了一下小球的顶部。
“哔哔”两声,小球的外壳分成了两半,细细的开口显出蓝光,竟漂浮了起来,两道射线自其中放出,滴溜溜地转了一圈,一副虚拟的三维地图便呈现在地面上,街道井井有条,城墙如同巨人般围绕着,守卫着这座城市,钟楼高高的尖顶如同一枚倒锥般耸立,尽管闪着淡蓝色的光,但咄咄逼人。
“啪”手机中的“天河”打了个响指,自西北开始,巨人被分为两半,钟楼的尖顶高高飞起,落在地上,粉碎。一切都开始崩裂倒塌,变成了一片片废墟。
一个红点出现,同时还有一个绿点,杨虓看了看周围,很显然,黄点是他所在的位置,那红点便在他西南面不远。
“那儿是哪儿?”他开口问。
“嗯。。。王轩巷,怎么了?”“天河”回答,同时听到了杨虓听到这句话时“咦”了一声。
“出事了!”杨虓翻身从房顶上跳到另一处上,背后机翼打开,振了振,便飞了起来,朝着西南方快速飞去。
居然这么久都没移动。。。果然。。。突然,“鲜血”,“黑暗”,“燃烧的树林”,“带着火焰的晶岩翅膀”如同蛇一般咬向了他的脑袋。杨虓本能地,猛地停了下来,但就在他开始坠向地面时,那双翅膀又展了开来。
他晃了晃脑袋,微微的眩晕后,将它们又深深关在了脑海深处。
“到了,王轩巷!”飞了几分钟,手机喊了一声,“我知道,好浓的血腥味。。。”杨虓抽了抽鼻翼,转了个小圈,落在了一处屋脊。“请小心,估计已有不少异兽了。”“天河”立刻提醒道。
当杨虓落在了屋脊上,转头看向巷子里,怔住了。
“喂喂,杨虓同学,怎么了?”手机放在衣兜里,“天河”并没有看到。
作为“最年轻的学生会会长”,杨虓他已是取得了数不尽的骄人战绩,鲜血,尸体,他见过的太多,本应不会再有什么使他因惊讶而怔住。
但是,此时此刻,他看到的东西再一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的确,五只异兽围在一起,但中间的“那个”既不是被异兽啃去了手脚,或者是内脏四溢,也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堆“无法辨认的有机物”。
那是棵“树”。
准确来说,是一棵树从人体内“长”出来了,沿着人的身体,它以怪异的姿势生长着,从腰腹,胸口,脊柱,双臂刺出了它的枝桠。
整条巷子被漆成了红色,在夜色下漆黑和红混合地是如此狰狞,让月光都不敢照进。
一只低头啜饮着鲜血的异兽听见了它身后传来了什么东西悄悄落在地上的声音,在它转头去看的时候,眼前的一切旋转了起来,尚未失去神智的脑袋看到了脖颈喷涌着鲜血倒下的身躯,还有其它四颗飞起的,同样疑惑的异兽的头颅。
杨虓站在那棵“树”前,看着,静静地站着。
不知怎地,月亮提起了胆量,月白驱散着巷子内的黑,黑与白的界限被红色紧紧拉着。
死者的面部已经完全破坏,但是尽管这样,他的双手还攥着两把刀,在腰腹部,树木的躯干上还插着一把匕首,但尽管这样,在死前,他还站着。
杨虓伸手,从树干上拽下了一块鲜红的铭牌。
“欧阳理,316075202980716”
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巷口刚刚出现的月亮。他的眼睛头一次从发中露出了出来,一只绿,一只蓝,任凭月光将其涂成无法分辨的白。
“树”也罩上了银色,如同裹尸布一般,一边笼罩着月色的人默默地敬礼,那双被洗成月白的蓝绿异色双瞳,怎么也藏不住其中的一丝悲哀。
。
当他走出来巷子时,他瞥见了被扔在地上的一只通讯耳机。
他蹲下来,捡起了它,发在鼻前,鼻翼轻轻抽动着。
“‘天河’,通知一下大家,欧阳理牺牲了。”杨虓转头看着一个方向。
“嗯,好的。但杨虓同学你是要去哪儿?你走的方向就卫星定位来看并不是朝着东门。”“天河”的语调还是和以往一样,淡淡地,有着一丝欢快。
真不愧是机械啊。。。
“我去和凶手打个招呼。”杨虓走着,看向远处,鼻翼再一次抽动着,猛地俯下身,就如同捕食前的猎豹,全身肌肉都在凝聚着力量。
爆发!
在那一刻,他冲出去的那一刻,地面龟裂了,带着响亮的音爆,周围建筑上的玻璃在那一刻纷纷崩碎。
他现在完全不必张开那双铁翼,因为他现在更快!
十来只“影子”在夜幕下潜行着,安静、诡秘。就如同黑色的风,悄悄地流过。
“有什么情况吗?”
“报告队长,没有,”一个“影子”抬头看向空中,“并没有凌海的‘兰博’。”
“哼,那就好,看来还没有发现。。。”
“轰!”猛地一道闪电,带着炸雷,轰然落在了这股黑色的风上。
“队长”的声音断在身旁玻璃破碎的响声中,下一刻,他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入墙内。他呕出一口鲜血,看着直接顶碎他胸骨的那个膝盖。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肺部的哀号,但更多的是惊异,怎么可能?为什么有人会发现黑色的“幽灵”?
“没发现?开什么玩笑?我大老远就闻到你们的臭味了。”在这声音中,他看到了那双在银色的月光下杀气重重的蓝绿异瞳。
十秒,大概吧,被打倒的“队长”眼前混沌一片,只是听到周围的“幽灵”同时发起进攻的声音,然后胸口的重压消失了十秒左右,便又重新顶了回来。
在那十秒后,原本其他十一人同时行动的脚步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头发传来一股大力,脑袋被猛地拎起,混沌的视野中映入了那双令人胆寒的双眸。
“我会杀了你,但在那之前告诉我幕后指使和你们的目的。”平静的让人恐惧的语气,似乎并不是他说的一般。
“呵呵,这种速度,唔咳咳!。。。呼。。。你是。。。凌海的学生会会长吧?”
“回答问题。”左手掌上传来的巨压把他的手直直摁在墙上。
杨虓的手缓缓用力,长棍将“队长”的手一寸寸压入墙中,带着骨骼一寸寸碎裂的“咔咔”声。
“唔啊。。。”“队长”的脸色因为剧痛而扭曲了起来,“嘶嘶”地倒抽着凉气。
“卡啦吧!”一声响,“队长”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被洞穿了。他抑制不住的痛觉让他正想放声哀号,随即,喉间被重重一击,突如其来的窒息让他干呕了起来。
“告诉我。”随即右手传来了同样的感觉。
“呼呼。。。你,不会杀了我的。”那个“队长”抬起头来,被鲜血模糊的双眼眯着,冲着杨虓挤出了一个混杂着痛苦与怨恨的“微笑”。
“为什么?”
“杀人和杀异兽是不一样的啊,年轻人,呼呼哈。”眼前的这个将死的男人痛苦地笑着,每说一句,唾沫混杂着血流出。“如果你真要杀,凭你的‘时逝’,那十一个你连三秒都不用吧。”
“那又怎样?我见过太多的鲜血了,无论是人的,还是其他什么的,杀人和杀死异兽没有本质的区别,都是生命的消逝罢了。”杨虓连眉头都没皱一皱,冰山一样的脸一动不动。
“队长”愣住了,这句话是如此的让人胆寒,完全不是面前这个十七岁左右的少年所能说出的。
但“队长”已经无法再想这个问题了,头顶的那双眸子像是要吃了他!他咬着牙不让自己战栗着,却又像疯了似地笑了起来。
“哈哈,呵哈哈哈。。。。。。”他的笑声在漆黑的夜中如几死的乌鸦。杨虓默默地看着他,既不惊讶,也不疑惑,只是手上的力道更重了点,让这诡异的笑断在痛苦的哀号中。
“呼呼,即使这样,你也套不到情报的。”“队长”痛苦地咬着牙,喘着气,嘴角却仍然笑着,右手猛地挣脱了,不,是拉断了自己的手掌,手臂死死抱住了杨虓。
“我们只是‘影子’而已!”他的笑此刻是如此决绝而怨毒。
“是啊,‘影子’而已。”
“‘影子’。”
“‘影子!’”
“‘影子’。。。”
这时,十二个人,同时重复着这个词语,尽管微弱,但却透着一种诡异。
“想知道答案?路上告诉你吧,会长?”“队长”的腰带,突然闪起了红光,伴随着“滴滴”的声响闪烁着,同时,周围也想起了同样的,十一个“滴滴”声。
“哦?”杨虓挑了挑眉。
“议员长,“影子”失败了。”“灵霄”上,“那个人”却只是点了点头,似乎那个他下令无比夺回的资料并不重要。
“去通知沃尔特吧。”他说。
在“灵霄”的“控制中心”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发疯一般舞蹈着,全身激动地颤动着,喉间爆发出一阵阵激动甚至欢愉的尖叫,身躯就像肥硕的一只公猪。
“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了开始啦啊啊啊啊!!!”他的手指在宏大的键盘上疯狂地点着,同时,在他身边还有三十多名和他一样疯狂的家伙。
“滴!”最后一个键敲下,他像跳舞似地转身,手高高抬起,“啊,啊,啊!我的朋友们,看着吧,看看我们的杰作,看看我们的——”他的手收回胸前,又猛地伸开,“‘耀日’吧!!!”他尖叫着。
整个控制中心响起了一片欢呼,他们拥抱着,亲吻着,热泪盈眶。
“‘耀日’已准备,正在进行发射轨道计算。”
“发射倒计时一分钟。”
大概这是这群疯子中唯一平静的声音了。
在这声音下,原本的欢腾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兴奋地望着大屏幕上导弹发射口的影像。
直升机上,白子渊再一次睁开了眼睛。
尽管机乘人员告诉他们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但是一闭上眼睛,那个场景又出现在眼前——那时,秦正玄的手在后面,他在前面,然后土浪将他吞没。
尽管嘴上说得好听,“要为了死者活下去”,“不要沉浸在悲伤中”,“继承他们的愿望”什么的,但是终究还是很难做到啊。
接下来,该怎么办?该何去何从?
明朗的月亮却照不穿眼前的黑暗。
他转头看向秦露滢,“她应该睡着了吧。”他心想。
却对上了那一双樱色的瞳孔。
秦露滢看到白子渊那双黑色的瞳孔,轻轻低下了头。
“噢,我。。。我以为你睡着了。。。”白子渊结结巴巴地说。
“怎么会呢?我和你一样,怎么可能睡得著。。。”她的眼角有些红。
白子渊愣住了,叹了口气,“是啊,怎么睡得着?”
像一只小猫,秦露滢悄悄将头靠在了白子渊肩膀上。
“怎么了?”
“别动,让我靠一会儿。”
白子渊便听话地坐着,瘦削的肩膀很结实,很稳。
“你发誓吗?”许久,埋在肩膀上的脑袋轻轻地问。
“什么?
“你发誓吗?”
月光从直升机的舷窗照进,银色的男孩看着靠在肩上的女孩。
其他人都睡着了,很安静,只有直升机飞行的“呜呜”声,似乎还能听到空气的流动。
白子渊的回答似乎也浸在那月色里,纯白无暇。
秦露滢却听见了,很轻,但在她心中却响亮无比,然后一双手环抱住了她,很温暖,就像——“家”。
“嗯,我发誓。”白子渊轻轻地说,同时轻轻抱住了秦露滢。
“我答应你,不论是星辰大海,还是戈壁草原,我一定会陪着你,一定让你快乐,一定让你幸福。”
让你有家。
。
成群的计算机机柜整齐地排列着,呜呜轻响,地面上的光缆数不胜数,晶滢的蓝光将整个空间染成了晕蓝。
少女静静躺在机器上,浮空着,双马尾无风自动,轻轻摇曳着。
之前,杨虓看到的,只是“天河”的代处理系统,真正的它,却正“沉睡”着。
那个人站在光感键盘前,打下一串串代码,输入着一条指令。
一条可能让“天河”完全从“它”变成“她”的指令。
背后,数十个投影出来的页面上,各国的文字写着同样的新闻:
“华夏联邦八区,别兹克的灾难”
尽管是不同的国家新闻网站,密密麻麻的评论,但总有一条评论被他用红色标注了出来。
泰晤士新闻网上的:“怎么回事?‘穷奇’活着?”
华盛顿邮报:“不可能,它逃离了?!”
新德里新闻网:“目前伤亡情况?”
诸如此类,与众多评论有所歧义,但淹没在浩瀚数据之海的这些评论,经过他的整理,却完整地连接了起来。
无论这些评论如何,评论者的ID却用不同的文字书写同一个词组:
“贤者”
猛地,一声警报响起,“天河”正沉睡着,一切都由他来手动操纵,他忙奔过去,双眼因惊讶而瞪圆。
“检测到导弹从‘灵霄’发射。”显示屏上闪着这么一条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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